红VAN陈果归来群戏热闹 感官冲突

“红VAN”与“雪国列车”没有可比性,虽然从车厢望出去都是那个熟悉的世界消失了,但实质一虚一实,前者一开始就把矛盾推向车门以外的无物之阵,更教人莫名恐慌又愤怒无从。十年后陈果归来,他清楚自己在拍商业片,但仍不想流于一般格局,时间有限预算有限,但胜在创意不限,不需要打磨精致,不介意粗糙一点甚至out一点,事在人为打败杞人忧天,这是港式制作从未消失的最好明证。陈果如红VAN,兜转荒诞惊险却又随心从容,入大埔,出九龙,上大帽山,于不可理喻的无人之境走出一条路来。 采写_本刊记者 叶晓萍 1·惊悚 恐怖片的格局问题 作为一部悬疑+惊悚片,神奇的是它从开场到结尾都不间断地分布着大量笑点,全场在疑惧丛生和高声尖笑之间不停切换。作为恐怖之中的反,节奏熟悉的港式冷幽默,与红VAN过狮子山隧道后世界突然消失的人心惶惶,形成一种柔韧有力的拉锯,这反而是全片最过瘾之处,也不妨解读为对抗戏里戏外人心疑惧的香港精神。 陈果:小说原著真是用惊吓手法写的,我们拍之前问过几个死硬派高登仔,看这部小说最令人惊悚的地方在哪,他们举了几个例子,比如咿咿咿的声音、任达华戴上面具……但问题是,这两段光天化日之下的情节拍成电影,从声音到影像(的惊悚),最多只是被吓一吓,其实(真正的恐怖)是很难的。所以我拍的时候,这种恐怖或惊悚会延续,但不是主宰、关键点,否则整部片就会流于类型、恐怖片格局,格局就不够大了。 2· 戏剧冲突OR感官世界 陈果称他的电影一向照顾商业性, 《红VAN》里很多人关注的是一个15岁少年因为没有女人了而去奸尸的场景,在这个处理上面,向来敢作敢为的陈果让它淡化了。 陈果:故事是没得改,原著就是这样,过了狮子山隧道之后就变成了空城,一帮人想慢慢找出答案,究竟发生什么事。这个大的方向没什么改变。只有犯(有改动),原著是两个人都有犯,但我觉得这样就没戏做了,一个做一个不做,而且把他们的年纪写大一点,不强调多少岁这么烦,就把某种东西淡化了。开始有人还说,戏就这么拍吗,这么轻描淡写啊?我说这已经是片了,我还得剪片呢,如果不是这样拍,拍完剪辑还不是这样!我找那个女演员,之前已经讲明需要服的,但是先把话说在前头,到了现场我决定不用这么拍,那场戏已经很激了,我再拍这些有什么意义呢?这是戏剧,而不是官能刺激。 3·空城 陈果的功力所在 全片主要场景除了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,几乎都在小巴、茶餐厅里,在少而小的场景里完成一部124分钟的电影,并且让观众一点不觉得闷,不但花心思,还见功力。 陈果:原本在小巴和茶餐厅里的戏都拍得更长的,茶餐厅每次都用三到四部机拍,这是因为我要拍得快,镜头不能少。拍外景时,我要做到什么人什么车都没有的话,实质上很难。香港地少人多车多,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不回家,街上又有很多车碍着,每次拍都是很大的问题。虽然我们有特技帮忙,但特技人员会说,街上原来有100人的,但最好你让99人都走掉,剩下一个人要抹去是不是容易很多?但这是没可能的,我也封不了那么长一条路,有的时候为了封路、拦人,要吵架,的士又多,是很大的问题,很困难。拍李璨琛走在吐露港公路上,当时夏天五点半天亮,我们六点钟就拍,拍了一阵,车就不断地出现。我们也没申请封路,在香港只有外国人来拍大制作,或者爆炸场面,才会封路。 4. 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比照戏外的香港社会话题不断,戏里关于“香港消失”或者“the city is dying”的现象也无可避免成了隐喻,但陈果处理得并没有如很多人期待的重,也没有落入近年某些以“纯港片”绑架的廉价窠臼。 陈果:这个隐喻(在片中)也算提供了。正巧碰上香港现在的矛盾,人们是很“躁”的,小说也提供了这些层面,当然,电影里出现了这些现象之后,别人就会标签你是“社会性”,我对此也没什么意见。但这次跟社会结合也很好笑,你看到现在很多年轻人加入一些社会活动,这些以前是没有的,香港人是社会冷感的。你知道香港的社会结构,以前是很多人逃离来到这里,香港人看过那么多,更加不讲了。但是97回归的时候,我拍《香港制造》,涉及一点意识的时候,普通观众是不在意的。今时今日,这部戏还没上映就有很多人想看,又讲,又上纲上线,我说,你们看了再说有没有吧。当然,社会性一定有,但我不会去到那么激。解读,我也不怕,但问题是观众不抗拒(性),这才好笑。我觉得这个世界变了,这十几年过去,这帮人成长了,香港回头了,这是我这次最大的得益。但也一定有人认为不够,我只是表达一种社会现象,没打算把它变成攻击对象。 5.群戏 老戏骨的凑热闹 尽管是群戏,但主要人物依然显得有立体个性,而非流于功能意义,尤其林雪演的小巴司机十分出彩,大多数由恐怖转为丧笑的转折点更由他完成,有种四两拨千斤(从体重上来讲刚好相反)的效果。 陈果:基本上一说演司机,全世界都会举脚赞成他来演,没有人反对的。我们这次选角都很顺利,比如吸毒仔由Sam(李璨琛)做就对了,原著作者喜欢Shine组合的,就找(黄)又南做阿池塘,(徐)天佑做阿信。至于老戏骨,因为有那么多年轻演员,把他们放在那里傍着比较好,你看这次华哥(任达华)、红姐(惠英红)、林雪,这么多演员起码热热闹闹,你看完之后会觉得这是一部蛮有趣的戏,会记得每个人的角色。 6.场面 到底怎样才“像”结尾 片子前半段情节和气氛铺陈得很紧凑,但到了最后20分钟左右,众人决定开红VAN出九龙的时候,节奏忽然慢下来,甚至有些拖沓的嫌疑。 陈果:不是慢,其实长了一点。因为这是商业片的结尾,有那么多人物,你压在结尾需要一个大场面,如果没有这些,就不像结尾了。开车走就算了?当然不行,要追追逐逐,拍商业必须要这些东西,你一定逃不掉这一场热热闹闹闹的戏,但其实我已经剪了很多,拍了很多都没有放进去。如果不够钱拍,你追车能追成什么样子?弄几台车,追几回就算了,你始终都要快快把那几个人物弄上车,这就好看了。 7.邪典 只是一部怪怪的戏 有人说,如果不是有那几个老戏骨,很容易就变成一部cult片,惊悚、悬疑、科幻各种元素扑面而来,完全是年轻人的娱乐。 陈果:cult片也不是贬义的。如果是cult,拍法上就有一些不同处理方式,还可以更怪一些。但现在我拍法上不算很怪,还算比较平实,这部戏是不需要玩花样的,它不属于cult片,它属于一个怪怪的戏,不需要用镜头拍得很怪,比如用鱼眼睛拍到人都变形了。没有风格的人,才会强求风格,所以我不玩这些。这部片没有去到cult片的层次,cult片在拍摄上、导演上、演出上、美学上,是需要很多条件协助的。有些人的话你千万别相信,你要是太过荒诞,他们又说用不用这样啊?我们跟着原著走,不要太过火,自己加一点东西,你取悦不了全世界的,不如取悦自己先吧。 8·挖坑 一个恐怕再也填不上的坑 到片子结尾的时候,很多悬念是仍然没有回答的,比如过了狮子山隧道之后为什么外界一切会消失,接二连三的怪事为什么会发生,戴着头套的那些又是何方神圣……作为一部作品,挖坑不填真的好吗? 陈果:因为片长也挺长了,如果再回答就还要弄更长,所以我们就决定,不要回答。如果片子成功我们就有机会拍第二部。在柏林,很多鬼佬看完的感受都是,很多东西还没解释哦,我在大会问答环节上说当然啦,明年这个时候第二部会来,他们听了全都在鼓掌。其实我们筹备第一部的时候,也想过两部一起拍,但政府的基金(电影发展基金)规定一个导演不能一年拍两部,要给其他导演机会。当然两部一起拍能省钱,可以共用一部小巴,如果重新拍,又要找来一部做成现在结尾这种样子来连戏。 9.旧识 刻意为之大团圆 在《红VAN》里看到了熟悉的陈果班底,像《香港制造》的李璨琛、《香港有个好莱坞》的黄又南,让人想起多年前的香港电影。 陈果:很多演员很久没见了,这次也是一次大团圆。连“细路祥”(姚明月)也出现了,片子结尾送东西给Yuki的那个就是他。(刻意大团圆会不会不吉利?)我们没所谓的,你始终要找人演,为什么不找自己人演? 10.主演 节奏协调是个问题 这是一部群戏的电影,也就是没有主角,年轻演员和老戏骨放在一起演戏,协调节奏方面恐怕就成了很大的问题。 陈果:挺难的,你知道华哥和红姐做主角做惯了,群戏最难的在于,你有话讲就有戏做啦,没话讲的时候你的反应应该是什么呢?我觉得他们最初都有点不习惯,当然大家要沟通。拍电视可能有这种做法,两三部机一下就拍完了,除了华哥、红姐、Sam,其他人没拍过电视的,所以一个镜头下来,他们发现真的不能掉以轻心,站着没事也要给反应。当然,调整得比较多是年轻人,他们没拍过这种场面,这次每个人的角色又是他们以前很少做的。李灿森就经验丰富一点,又南和天佑也要调整一下。反而文咏珊演着演着跟以前有点不同了,我让她有机会做出有点喜感的东西,不用那么单调。